十几个人翻来覆去,只差没把杨府翻了过来。
很快天色昏沉。
“实在找不到啊。”杨夙开始叫屈,“我本想吃饭来着,现在早凉透了,哎呀不找了不找了,明天说不定自己就回来了。”
“那是你的猫?”慕云露问道。
“是啊。”
“为什么会有两只尾巴。”
“嗯……刚开始是一只,后来变异了,变异懂吗,就像白色的花突然变成了黄色,反正莫名奇怪的多了条尾巴,而且从那以后感觉更加高冷了,压根儿就不理我……”杨夙没头没脑的抱怨着。
“哎——”杨昭和慕云露齐声叹息。
十几人一起累瘫在地上,杨昭和慕云露呆呆的望向天空。
“喂。”杨夙怼了怼知知,“有没有觉得,这俩人有点儿奇怪。”
知知望向躺在地上一起看天的杨昭和慕云露,道:“是啊,刚才和公子说话,他都不怎么理我,反而慕姑娘,倒是和善了许多。”
杨夙所看右看,所思右想,也没看出什么名堂,站起来,走到两人身边,道:“慕云露,你还抓我吗?”
“抓!”
杨夙见杨昭突然开口,吓了一跳。
“抓什么抓,收队回家。”
“你敢!”
杨夙见两人又针锋相对,但这次反了过来,是慕云露要走,杨昭不让。
杨昭低声对慕云露道:“一切明日再说,现在你要怎么解释。”慕云露冷静下来,装出杨昭的样子,道:“各位既然要走,那恕不远送了。”
“不用送。”杨昭也模仿着慕云露,招呼巡捕们回衙。
院子里剩下三人,慕云露现在在杨昭的身体里,但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,也不知道杨昭和她们有几分亲密,只得开口道:“别在这愣着了,杨夙,你不是要吃饭吗?”
“哦,对对对,我去把饭菜热一下,再做道新的,保管叫你们俩大开眼界。”
饭菜将熟的时候,门外又传来异动,知知前去开门,见是慕嘉良来了。
知知道:“慕公子,正好我们要开饭了,快来一起吃吧。”
“什么,开饭?杨昭这个小子,约好的事儿转眼就忘了。”
慕嘉良熟门熟路,大步进去,忽然见一个貌美肤白,身材高挑的少女端着盘子走来,少女道:“看看我做的菜,香不香?想不想吃?”抬起头来,才发现来的是个陌生男子。
“你是谁啊?”
“你又是谁?我认识杨昭那么多年,怎么从来没见过你。”
杨夙心中一紧,牢记现在的新身份,道:“我是杨昭杨大人的妾室。”
慕嘉良奇怪道:“他纳妾了,好小子,竟然瞒着我。”
“哥?”慕云露正好来到院子,碰到了慕嘉良,脱口道。
“你叫我什么?”
“啊?没事儿,我是问你怎么来了。”慕云露紧张道。
慕嘉良道:“不是说好了去云香楼吃酒吗,怎么自个儿在家开席了?”
出去吃酒?正好可以离开杨府。慕云露忙道:“哦,她们吃她们的,我们出去吃。”
“你等等……”慕嘉良背过手,绕着慕云露正转一圈,反转一圈。
“如实交代,你怎么想开要纳妾的?”
慕云露哪里知道为什么,胡说道:“这么大的宅子,冷冷清清的也不好,纳个妾添点人气吗。”
“嗯,不容易。”慕嘉良道,“看你好不容易开了窍,等明日,我送你个大红包。”
“明日的事明日再说,咱们先去吃酒吧。”
慕嘉良哈哈大笑,搂住慕云露的肩膀道:“今天怎么你先着急起来了。”一边大笑,一边拥着他出了府。
杨夙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出了府,气得想摔盘子,但又舍不得。这时知知走了过来,杨夙把盘子塞到知知手里,自己火冒三丈,一头栽倒房间里不肯出来了。
☆
另一边,慕云露看到所谓的云香楼的真面目后,心里狠狠的鄙视了慕嘉良一番。她在席上浑身不自在,身边一圈莺莺燕燕,环肥燕瘦。这地方脂香浓郁,实在是男人的销金窝。但是现在席上的“杨昭”,内里是个女儿灵魂,所以对着这些女人没有一点儿兴趣。
慕云露刚想自己斟一杯酒,早有陪侍的过来敬酒,身子一矮,快把汹涌的胸部蹭到慕云露脸上了。慕云露一阵尴尬,再看自己的亲哥哥,左捏一把,右掐一把,仰着头,任酒水如直线般倒进嘴里。
“公子——”两边陪侍的女子又挤了过来,她们一边舞袖,一边凑上来敬酒,而她紧绷绷的,一动不动坐在那儿,看在慕嘉良眼里,好似披着花花绿绿巾帔的石像。
“哈哈哈!”慕嘉良笑道,“怪不得你以前不肯跟我来,原来是真的不会应对。放心,以后多来就好了。”
慕云露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煎熬,一拍桌子,倏的站起身来。一旁的女子被她肩膀一撞,酒水直接洒到慕云露一身。
“对不起对不起。”女子蹲下身子,用手帕不停的擦拭。
“行了行了。”慕云露见女子开始把手移到那里,脸颊臊红一片。
女子见慕云露红了脸,认定她是初哥儿,可能是因为不好意思才推搡拒绝的,于是动作更大了些。慕云露生气的道:“不用了。”说着想拽住女子的胳膊,拉起她来。
“诶?”那女子倒先起来了,从“杨昭”的腰间抽出一方手帕,笑道,“公子,这是哪位姑娘送给你的帕子,刺绣真是精良。”
慕云露一把夺回,见上面绣着“浅予”二字,又是女儿家用物,心想肯定又是杨昭在哪里欠下了风流债。
不知道为什么,慕云露似乎早早就将杨昭与好色忘义划上了等号。
那女子见慕云露愣住,轻轻撩起帕子,将红唇凑上去,摁了一下。
慕云露这才发现帕子上多了个鲜艳的口红印记,连忙将手帕攒在手里,恨眼前的女子太过妄为,一气之下将她推倒在地。
场面一时间变得无比尴尬,慕嘉良也呆住看着她。慕云露觉得实在无趣,转身径自离开了。
慕嘉良忙追了上去,问她是不是不喜欢今天的席子。见对方只管往前走,丝毫不回话,慕嘉良又赶紧道歉,表明以后不再领他来这种地方了,又许诺明天到醉仙楼开一桌酒席请罪。
“醉仙楼?”
“正经酒店。”慕嘉良道。
慕云露没想到哥哥与杨昭关系如此好,竟然不生气她搅了吃酒,现在她只想赶紧脱身,然后悄悄的遛进杨府,睡一觉到天亮。结果她怎样都甩不开慕嘉良,气得她狠狠踩了哥哥一脚。
“哎呦!”
趁着慕嘉良抱着脚痛叫,慕云露赶紧跑开了。
慕嘉良看着“杨昭”踩脚和跑开的动作,心里总感觉有点别扭。
“哪里不对劲呀?”慕嘉良一边摩挲着下巴,一边望月感慨。
他抬头的时候一眼看到二楼窗户娇俏的魅影,心中一动,原来是女儿气,刚才他怎么像个撒娇的女孩儿呢?难道,杨昭看上我了?想到此处,慕嘉良背后一阵发寒,赶紧跑回云香楼求温暖去了。
☆
慕云露见杨府的门没有关,小心翼翼的溜了进去,希望别碰到其他人,自己一觉睡醒,先遮掩过去。
“舍得回来了?”
慕云露听有人说话,四处望去,没发现有人。
“往上面看。”
她这才发现,杨夙竟然坐在屋顶上了,仰着头,不知道在看什么,在想什么。
慕云露道:“你小心着凉,我先睡了。”
“睡什么,你也上来嘛,这里离星星近一些。”
不不不,见慕云露连声拒绝。杨夙本来只是随口说一些,但见到“杨昭”避她如蛇蝎,她反而心生不悦,叫道:“你不上来的话,别想让我替你解毒。”
“解毒?”慕云露本以为杨昭是好色之下才庇佑杨夙,但听闻此言,觉得好奇,于是纵起轻功,想跳上房顶,但她忘记这幅身体无法修炼,所以看在杨夙眼里,她只是原地蹦了一下。
杨夙被她的样子逗笑了,指着一旁的竹梯道:“从那里爬上来。”
慕云露于是只能老老实实的照做。
“我现在上来了,你还会替我解毒吗?”慕云露小心问道。
“你怕什么?说好了,你收留我住下,我替你解毒,本姑娘是很有商业精神的。”
慕云露道:“你是威胁杨昭,不,威胁我。”
“臭没良心的,没有我,你早就死透了好吧,你是要赶我走了吗?”
“没没没,开玩笑。”
“一点儿都不好笑,还有我加的附议,你也不能忘,不准当什么武者,听见没?”
慕云露听到她这么说,问道:“做武者怎么了,你看朝廷上无论将军士卒,江湖上无论开武馆的卖艺的都是武者。”
“我听说过一句话,叫夏虫不可语冰也。你抬头看看天,有没有什么感觉。”
“星空很美,像流动的大河。”
“你只看星星,为什么不看那些黑色。你怎么敢肯定,那些黑色中,没有隐藏着一双双对你们虎视眈眈的眼睛呢?”
闻言,慕云露将目光移向夜空,虽然也觉得夜空俯临之下众生渺小,但是她觉得那些离她如此遥远的东西,她没有时间考虑,她只在乎自己今后,能不能重新整顿京师,让京师不再成为藏污纳垢之地。
两人隔很久才会说互相应对一句,大部分时间,都望着这漫漫星空。
梦里,慕云露看到星河迅速流动,她拼命奔跑也追不上,而推动星河的,是一双隐藏在黑暗中的巨大的手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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